濾鏡

你說你天生悲觀
像刺蝟和玫瑰天生帶刺
像臭鼬和榴槤不討好的氣味

你說你出生於那只牛角
要你變得樂天
等於要你離家出走

我雖是懷胎十月誕下你的人
卻也無能為力束手無策

然後我想起
大部分幼兒都會
反射式地微笑
偏偏你
只得數月大
能被一手抱起的你
總是皺著眉
彷彿對世界有諸多不滿

也許是真的
你出生便自帶一個灰色濾鏡去看世界
拆不掉的
也許

偶爾在小島的廣場上
看見一頭短髮
看見那雙鞋子
就有一瞬間
以為是妳

回過神來
才想起妳已在
遙遠的波爾杜瓦爾
才想起我們也許
再也無法見面

流過很多的淚
是悲傷
是不忿
也是恨
恨我們的仗沒贏
因此沒能保住
深愛這城的人

只願妳安好
盼有生之年
能相見

20220927

也許
在某個平行時空
我們正一起調著雞尾酒
舉杯暢飲

也許
在某個平行時空
我們是一對吸血鬼
正在晚上散步

也許
在某個平衡時空
我們是兩只海瀨
正在湖中牽手午睡

但在這個時空
我們只能
交換一個短訊
說句早安

20220821

起初我們在月曆上
一一記下那些
心房被重擊的日子
六月一個
七月一個
八月一個

天真地以為
要記住的就只有這些
然而往後
串連起的日子
已連綿冗長如圓周率
陸壹貳柒貳壹捌参壹

我們學會
什麼叫低處未算低
學會人類能流這麼多的眼淚
也學會自由的崩壞可以那麼快

然後漸漸發現
我們根本無法死去
每次以為致命的傷
都有更難受的下一次

而無法死去的人們
或離開
或被困
或留下
或麻木

到最後
我們只能數算
無恙的人兒
以及
沒有壞消息的日子

20220411

我們都是
在城市學習生存的
驚弓之鳥

人類在演化之後
沉默會包裹着話語
從口中吐出的
又別有用意
我們卻只有
誤解的天份

他們看不到
我們的神經總是張牙舞爪
飢渴地抓住微小的信息

他們看不到
我們被一個又一個
自己築起的框架包圍

所以
心容易被撼動
血液容易沸騰
靈魂躁動不安
這些
他們都無法理解

你的徬徨
我都理解
我們會學習
俯身從角尖退避
並帶着自身的善良
與紛亂共存

都怪你
靠得太近
不小心長在我身上
像長在船底的藤壺
難怪分離的時候
總把我的一部份
剝離並帶走
因而曝露了
底下的寂寞

* * * * * * * * * * * *

在兩個世界間遊走的我
快樂又悲傷

25032022

每次道別都是一個練習
像數學題
反覆計算
就會愈來愈
得心應手

每次道別都是一個練習
像幼兒剛上學
第一天哭半小時
第二天哭十分鐘
第三天哭兩分鐘
第四天
就不哭了

總有一天
我能笑著跟你道別
即使未知
下次能否再見

27092021

我們都是
在城市學習生存的
驚弓之鳥

人類在演化之後
沉默會包裹着話語
從口中吐出的
又別有用意
我們卻只有
誤解的天份

他們看不到
我們的神經總是張牙舞爪
飢渴地抓住微小的信息

他們看不到
我們被一個又一個
自己築起的框架包圍

所以
心容易被撼動
血液容易沸騰
靈魂躁動不安
這些
他們都無法理解

你的徬徨
我都理解
我們會學習
俯身從角尖退避
並帶着自身的善良
與紛亂共存

不再記下
我們的對話
去過的地方
吃過的美食
讓過去變成一個個
朦朧的印象

畢竟在心上刻得太深
會痛
就讓回憶如蜜
薄薄的搽一層

突然明白
徐姓詩人的那句
你記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